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陪你一起长大

时间:2021-03-17   作者:佚名   来源:江西省交通运输厅  

  “到站了!到站了!”

  

  喇叭话音刚落,司机就扯着嗓子喊道,生怕乘客坐过了站。我看了看表,整整四十分钟。今天格外畅通。四周,马路宽阔、空旷,方兴未艾的楼盘巍然耸立,一排排塔吊张牙舞爪。新区的面容洋溢着青春。

  十五公里外的三经五纬,是我的起点。这片由三条南北走向和五条东西走向的马路交错构成的区域,曾经是全城当仁不让的中心。绿树掩映、白墙黛瓦,总让外来人员迷宫般眩晕。如今,随着行政机关西迁,原先只凭脚力上下班的居民,不得不寻求代步方式。于是,每天清晨,提着公文包的公务人员、西装革履的银行职员、背着书包的中学生、准备替换值完夜班同事的医生和护士,纷纷从老式大院中走出,聚集于二经路、三经路、阳明路的几个公交车站,赶赴各自的目的地。

  

  日复一日,我夹在人群中,沐浴着朝阳上车,披着夜色返程,在年轻的39路公交车上,透过新老交替的脸谱,感悟城市的飞速发展,思索文化的代际传承。

  如果光阴回拨三十年,我怎么也不会想到,公交车将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。

 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南昌城,只是地图上的一个小方块。仿佛过了老福山,就到了郊区。赣江以北,似乎都是不毛之地。骑自行车绕全城一周,也花不了多长时间。公交车,只有寥寥几路,拖着沉重的身躯在闹市区游走。两根天线在电缆上亲密滑动,不时迸出星星点点的火花。能坐上一次,都算一件奢侈的事。当时的三经五纬还没有公交站台,自行车是人们出行的第一选择。在我的记忆里,无论是去八一广场放风筝,到新华书店买书,还是难得进百货大楼或逛中山路购物,基本是坐在28式自行车的前杠上。

  

  

  突然有一次,自行车出了点故障,父亲怎么都没有修好,只好带我到阳明路坐公交。那时的我别提有多高兴了,在人群中踮起脚朝公交车开来的方向探头探脑。1路车终于来了,三节车厢摇摇晃晃,发出金属特有的撞击声。车上两侧各一排座位,已经坐满了人。我站在后两节车厢的连接处,抓着一个座位的靠背,第一次感觉到窗外的楼房过眼烟云般成排后倒。父亲付过钱,售票阿姨撕下一张车票,是那种纯正的绿,我抓在手心里摩挲了好一会儿。一不留神,在拐往八一大道的当口,差点和票一起被惯性甩了出去。至今想起,仍心有余悸。“终点站包家花园!”每站起步,售票阿姨都用最大的分贝喊上一声。以至于之后很多年,我一直把包家花园视作南昌的南大门,仿佛到了那儿,就踩着了出城的边界。

  仅仅一支烟的功夫,就到了八一广场。我恋恋不舍地目送车子远去,默默回味刚才的一点一滴。此后,每到周末,我总缠着父母坐公交。

  读中学后,城市的框架逐渐拉大,公交车的数量慢慢多了起来,可供选择的线路也越来越多,尤其是横亘于半空的电缆,纷纷转入地下。周末外出,总是人满为患。与公交车的缘分,在我读大学后,来了个质的飞跃。21世纪初的上海,公交车四通八达,想去哪儿,常常有多种路线,有点“条条大道通罗马”的味道。时间长了,心里形成了“公交优先”的依赖,连地铁也无法相提并论。似乎没有公交,寸步难行。习惯成自然,毕业回南昌工作后,在与自行车和自驾的竞争中,公交车先天领跑。

  

  

  此时的南昌城,骨骼愈发向外延展。公交车的数量也急剧增长,路次迅速拓展至三位数。车身修缮一新,车内干净整洁,司机的服装也统一制式,越来越有大城市的范儿。2路、7路、22路,都能把我从阳明路载到单位。出门办事,倒腾个一两趟,总能抵达目的地。

  渐渐地,坐公交车成了一种习惯。当选全国最拥挤十大公交线路的“瑶湖高校专线”220路,一张张青春的面庞洋溢着希望。在22路“豪华公交”上,我发出过“南昌也有双层巴士”的慨叹。坐了一次137路,足以体会什么是耗时最长的公交。停靠五十二个站点的203路,一转眼,小半个南昌尽收眼底。若想饱览老城风光,非收纳进老福山、八一广场、百花洲、洗马池、滕王阁等站的52路莫属。还有302路夜班车,屡屡为风雪夜归人送上浓浓暖意……

  在一辆又一辆公交车上,我邂逅了无数陌生的面孔,聆听过似乎是不可理喻的无谓争吵,陷入过高峰时段的野蛮拥挤,也见证过数次让座的温馨,感动于搀扶老人的善举。在赶车、等车、乘车的过程中,或许旁边乘客一个微小的动作,就会诱发某股平常忽略的灵感。或许一次堵车,能从小摊贩、小摩的主、小报商身上观察人世间的千姿百态。或许一伙奇装异服的中学生,足以掀起一阵前卫的喧嚣。公交车就像一个小社会,众生带着各自的哲学、社会学因子,穿行其间,奔波忙碌。更重要的是,公交车在晃晃悠悠之间,给我留足了思考的时空——思考城市的历史沿革,思考街头巷尾的变迁,思考城与人的驳杂关系。每当路过洗马池,眼前总会浮现出猎猎旌旗飘扬下,灌婴将军和众将士洗马驻军的浩大阵仗。穿过榕门路,一旁的滕王阁上,似乎一席白衣的王勃正在走笔龙蛇,惊起片片赞叹。薄雾缭绕的百花洲上,仿佛苏云卿先生正在捋须品茗,悠然自得。“皇殿侧!”一听见这个名号,脑海中就会遥想千年之前的南唐中主李璟。真得感谢他的决断,才让南昌浸润了正宗的王气,完成了一次鲤鱼跳龙门的飞跃。尽管都城仅仅三月便复归江宁,但这位写下“细雨梦回鸡塞远,小楼吹彻玉笙寒”的国君,在南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南入青云谱,擦梅湖公园而过,常感觉有一股气,集伟岸与怪诞、困顿与灵变、冷峻的外表与火热的内心于一体,氤氲在空中,那个戴着斗笠、有点尖嘴猴腮的八大山人,究竟是如何扛过超乎寻常的苦难、悲怆和打击,从而攀上中国艺术殿堂顶峰的?一进中山路这条最为古老的街道,当年绸布、百货、五金、食杂、药材等商号与钱庄、酒楼遍布的盛况,丝毫不输它们的后辈。曾经遥不可及的包家花园,竟然成了88路二十六个站点里的中间点。

  

  坐着坐着,公交车逐渐上升为一种情怀。故而每每踏入一个陌生的城市,只要略有闲暇,我都喜欢乘一趟公交,感受新城的光鲜亮丽,体验老城的历史纵深。小轿车太快,错过诸多风景。自行车偏慢,且不避风雨。走路更不现实,虽可细致入微,但远不能管中窥豹。只有公交车恰到好处。曾有朋友向我炫耀,到过几百座城市,个个如数家珍。我只调侃一句:“都坐过公交么?”他顿时哑然。一座城,连公交都没有坐过,何谈熟识?

  

  

  公交车更新换代的轨迹,就是城市发展的缩影。《南昌市志》记载:“1929年9月,南昌开辟第1路公共汽车。车辆均由美国进口的‘雪佛兰’牌货车改装。”虽然时速只有二十公里,但这条由滤水站(轮船码头)经中山路、安石路至汽车站共十个站点的公交线路,依然给全城人民带来了全新的感观。公交线路由于战乱一度中断,直到1948年才恢复1路公共汽车的运行,南昌人民再次率先沐浴了现代文明的曙光。尽管车厢和座椅都是木头材质,车速较慢,车尾吊挂着一个烧木炭的小型铁皮锅炉,行驶中发出“嗡嗡嗡”的噪音,下车后还不可避免地沾染一身炭灰,但全城百姓毫不介意,常常排起蚂蟥一般的长队,茶余饭后津津乐道。几十年后,公交车不断升级换代,八十年代中期已有三百五十八辆。这些车辆满城穿梭,对于建国初期的市民来说,简直是无法想象的盛况。我与公交车的缘分,就肇始于其中的某一辆。又过了几十年,公交车越开越远,不仅越过赣江直达红谷滩、红角洲,还远赴新建、进贤、安义等县区,更延伸至九江市的永修县。在形态各异的白鹤簇拥下,“鹤舞鄱湖、永修人生”的标语常常吸引众多目光。截至2017年,全市公交车已达三千八百余辆,远超当年十倍。

  城市的身躯日渐庞大,公交车也呈几何倍数增长。同为现代文明的产物,两者携手同行,荣辱与共。从诞生伊始,公交车就担负着“陪你一起长大”的使命。城市的触角往哪儿延伸,一辆辆公交车就开往哪儿。它们甘当绿叶,不求回报,像一根根毛细血管,把血液输送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,让骨骼健壮、肤色红润。在陪着城市一起长大的同时,公交车也在陪着每一个市民成长,见证了每一个生命的青春勃发、中年沉稳和老当益壮。每一个市民的生命中,都或多或少印刻着公交车的影子,每一个市民的心中,都有一座属于公交的记忆库。

  

  作为城市的一员,公交车在我的成长历程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,如今依然款款相依,深情相伴。从三经五纬驶出的39路,途经阳明路、子固路、中山路,从朝阳大桥驶进新区,仿佛一条时光隧道,缩微出南昌的发展变迁。我坐在车上,愈发觉得公交车远不只是形而下的器,更是形而上的道,一种“精言不能追其极”的大道。


  作者简介:

  

  胤忠,80后,复旦大学文学硕士,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,曾在《人民日报》《光明日报》《美文》《散文选刊》《广州文艺》等刊物发表作品,入选多个选本。

  


原文链接:http://jt.jiangxi.gov.cn/art/2020/11/16/art_32669_2895284.html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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