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山公路养护中心  唐雅莹

　　是夜，冬风婆娑，带着凉意，带着记忆的余香，冬天猝不及防地来了。冬，是个有故事的季节，迎来了我，也送走了您——我的姥姥。

　　“雪，如插着白色翅膀的精灵，从天空轻轻飘落……”我拿着课本在您跟前，您一字一句地教我。我问，雪是什么？您说，我们这里没有雪，雪花是晶莹剔透的，雪花的洒落，会染白原野山峦和阡陌大路，走在路上，天地间处处被雪包裹着，如同走在一方净土里，洁白明亮，清静沉寂。我又问，那等我长大了，我们一起去看雪。您和蔼地点点头。

　　后来，我上了小学、初中、高中，与您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。高一寒假，我终于回家，冬天的家乡很冷。我想，您一定会拄着那竹木拐杖，裹着母亲为您买的深黑色棉袄，戴着毡帽，在车站焦急地等着我。但是来车站接我的却不是您。回到家，一张白底黑墨的“奠”字令我不知所措。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？我们不是说好，等我上了高中，考上大学，就带您去看雪吗？

　　每次想起您，“咯咯咯”的拐杖声总会在我耳边萦绕。您不老，却要拄着拐杖。自从那天您被人从田里背回来，动弹不得，被医生诊断为半身麻痹后，拐杖就是您的所属，陪了您大半辈子，那拐杖的响声也伴着我成长。走路时，您棍子的支点放在左脚稍前方，手掌压在棍子上方，全身的重心放在右脚上，右脚迈前一步，手掌就抓着棍子向前移一步。每走一步，棍子就发出清脆的响声。因为常年累月地拄拐杖，您的手掌有一块圆形的、厚厚的茧，摸上去硬硬的，十分粗糙。

　　记得我小时候，您买了一头牛，每天都会起个大早，把那牛牵出去，傍晚又牵回来，而我是您的小跟班，总跟在您“咯咯咯”响的拐杖后，等到您叫我时，我飞奔过来，带着一把刚拾的草喂到牛嘴中。您告诉我，牛的眼睛是最漂亮的，犹如黑夜里您常指给我看的那盏星。好奇的我走过去，不料牛却疯了似的直冲过来，我猝不及防，眼前一黑，耳边响起急促的“咯咯咯”声……等我睁开眼睛，只见白色的天花板，高大洁白的建筑楼群。“你醒啦，还好只是擦破了皮。”您拄着拐杖，倚在门口，低着头缓缓说道。

　　我们出了医院，走在回家的路上，看到孩子们在放风筝，我停住了。您走了过来，对我说，我们也去买个风筝。然而风筝铺却早早就关了门。您说，没事，我会糊。第二天，您不知道去哪里找来竹子、竹片、砂纸、纱线……您把竹片削薄变得大小均匀，做一个弧形的形状，加一个十定架，再用剪刀把砂纸剪成正方形，还准备了两条长长的长须作为风筝的尾巴。风筝做好了，我开心地拿着风筝到大草地跑来跑去，虽然它飞不起来，我却玩得十分尽兴。

　　如今，我再也听不到您拐杖的“咯咯咯”声，也触不到您的影子。您飘走在时光的隧洞，幻化成思念，串联着这拐杖声，交织在季节的温度，没有尽头。